[學園BASARA] 入學式(1)－伊家之言

開學前一天，是分班表發布的日子，佈告欄前群擠了不少學生，睜大雙眼搜尋著自己的姓名。
「佐助！我們同班耶！」高一剛入學的幸村，一手拉著佐助，一手指著分班表興奮地喊道。
「是啊，托你的福。」
佐助的口氣有些涼颼颼的譏諷，但沒神經的幸村絲毫沒有發現。

(照理說我本來可是學長耶，結果還是跟這傢伙同班了)
佐助側頭瞄了一眼笑得非常開心的幸村，心裡暗自嘀咕著。
原本盤算像幸村這樣超守規矩的人，在學校裡應該會乖乖喊一聲：「學長」，自己就可以笑著對他說：「不用這樣喊啦。」

然後在走廊上遇到幸村的同學們，還可以看起來很瀟灑地扮演著學長的形象，幸村班上就會有個小女生遙遙地注視著這個學長……終於有一天，鼓起勇氣在鞋櫃裡放進一封信，約他放學後的時間，啊，青春啊－－雖然很對不起那個學妹，但是他還是會很溫柔、很委婉地拒絕她：「謝謝妳，但是我沒有辦法回應妳的心意……。」

本來……本來應該是這樣的……。佐助懊惱地雙手抱頭。

「走吧，我們去吃刨冰！」對於佐助腦內妄想一無所知的幸村，拉著佐助直直往食堂走去。
他猿飛佐助可不會讓自己深陷在無可挽回的事情裡，況且和眼前這個熟到不行的傢伙同班，說不定不是件壞事呢。
想到這裡，佐助低低地笑起來：
「好啊，我們去吃刨冰。」長臂一伸便搭上幸村的肩：
「你請我。」
「咦？咦！」幸村的哀叫從走廊盡頭傳來：「別這樣吧？佐助－－」
「那是誰害我多當一年國四生的？」
「那種事……」

尚未正式開學的學生食堂內，依然是人滿為患。原因無他，校內的學生時堂是鄰近皆知的便宜又多選擇；同樣別於他校，販售食物的清一色為中年大叔，而非常見的食堂大娘。
微妙的是，這些大叔皆有志一同外著粉紅色的短背心，頭上綁著「伊月♥命」的頭帶。除卻外表這些統一的不協調之處，大叔們都是熱情招呼學生的好人。

兩人走到刨冰的攤位前，價目表上的冰品種類多到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。
「佐助，有『蔥刨冰』耶！」下方還接了『園藝社顧問』強力推薦！
「我看到了。」但是沒有任何想吃的意願。

接在蔥冰後面是：
大蒜刨冰（採用園藝社新鮮大蒜與蒜苗，富含蒜素，強化免疫系統，促進健康、預防感冒！）
－－最好是要感冒的人會來吃大蒜冰啦。

酸黃瓜美乃滋綿綿冰（手工醃製的酸黃瓜搭配上當日現做的新鮮美乃滋，酸酸甜甜、就像初戀的滋味。）
－－這種初戀可以不要嗎？這配料應該拿去對面的香腸熱狗攤……。

辣椒綿綿冰（保證辣！採用中國四川進口特選朝天小辣椒及花椒，口感綿密，每顆味蕾都可感受到辣的衝擊！）
－－……中國不是前陣子才又爆出發現黑心有毒食品？

「辣的冰我還沒吃過耶。」幸村很認真地看著價目表。
「……」會吃那些冰的人味覺絕對都異於常人。佐助無語。
「我要巧克力草莓加煉乳和黑糖蜜！」
「也太甜了吧？」佐助嘴巴上這樣碎碎唸，轉向櫃檯：
「老闆，一份巧克力草莓加煉乳和黑糖蜜，一份宇治金時。」

幸村和佐助各自手拿一碗刨冰，準備在學生食堂內找個位子坐下來吃。一道白色的人影晃悠悠地從兩人身邊飄過，ㄧ邊發出不明的怪笑與呻吟：
「啊啊，我的血肉在渴求著鮮血－－咈咈咈－－哼哼哼哼哼……。」
「那個……」幸村好奇地跟著人影回過頭去。
「小幸不要看！」佐助直視著前方，ㄧ隻手掩上幸村的眼，將他的臉順勢帶回原來的方向。
白色人影晃去的方向前，沒有任何人敢阻擋，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。
「是明智老師。」「明智老師來了。」竊竊私語在退開的學生間流竄。
「那個是校醫明智光秀」佐助的臉色相當嚴肅，正上方的日光燈在佐助的臉上打下濃重的陰影：
「明智老師早上都有很嚴重的起床氣，如果阻擋了他攝取早餐的話，下場可是很慘的。」
幸村愣愣地瞪大了雙眼，佐助轉而微笑道：「這種事學生間都知道喔。」

兩人很快地在離明智光秀相反方向的窗邊找到了一張空桌。
「待會再去領制服吧。」佐助舀起一匙刨冰送入口中。嗯，味道很正常，還算不錯。
「嗯。」忙著吃刨冰的幸村很快地點了點頭。

「唷！我可以跟你們坐一起嗎？」
發聲者是個和他們一樣身著便服的男孩，看樣子也是新生。高挑的身形配上長長的馬尾相當地引人注目。
「可以啊，請自便。」佐助禮貌性地笑笑。
男孩毫不客氣拉開幸村旁邊的椅子，大咧咧地坐下後掏出了三明治來吃。

搖搖晃晃的明智光秀在攤位間飄移著，最後走到鐵板燒的攤位前，用著幽魂般令人不快的嗓音：
「我要牛排一份，三分熟。」
「明智老師，非常抱歉……。」鐵板燒的老闆尾音開始顫抖起來。

處於攤位附近的學生們，感受到苗頭不對，紛紛奪門而出。佐助警戒地坐直了身，幸村正大口舀著碗中將近見底的冰，一臉疑惑地望向佐助。

「……你是說牛排都賣完了？」明智光秀益發柔聲道。
「呃，是的，那位同學將所有的肉品都買走了。」老闆額上的冷汗涔涔流下，顫抖的手指向旁邊一指。
－－誰來告訴他，為什麼偏偏是今天早上明智老師來光顧啊？而且還剛好在那個前田利家之後……。

「嗯？」端著餐盤上高高疊著肉排的利家恰好在此時轉過頭來，一臉無辜。他張開了口，似乎想說些什麼：
「慶次！」
臉上有疤的少年目光越過了明智老師，直直望向佐助他們那桌，而後快速往那裡直衝而去。
食物的怨恨加上被完全無視，明智光秀周身開始發散出濃重的黑色怨氣，連背後的銀白色長髮也跟著飄散起來。

「唔！」佐助和馬尾少年同時緊張地嚥了口水，對望一眼。
「慶次！你這傢伙……」端著滿滿一盤肉排的利家離他們愈來愈近了，後面跟著的是步履搖搖晃晃，但情緒將近爆走的明智老師……。
「笨、笨蛋！不要過來這裡啊！」被喚為慶次的少年，立馬從座位上跳起，扔下一句：「抱歉我先閃了！」翻窗而去。
「啊！慶次！」眼見慶次快速遁逃，利家氣得跳腳，渾然不覺盛怒中的明智光秀慢慢接近。

「你的血應該不錯呢？哼哼哼哼哼……」背後的明智光秀伸出了蒼白細長的手指，從利家的喉間滑至下巴摩娑著，另一隻手同時亮出了手術刀數枝。
「噫－－」被黃雀捕到的小螳螂此時才驚覺自己危險的處境。
「讓我來治療你吧？放心吧，會很痛很痛的－－」
「才不要！」前田利家動作矯捷地掙脫變態校醫，在食堂間東逃西竄。厲害的是，他端著的托盤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搖晃不穩。
「犬千代大人！」驚呼的女聲自倉皇湧出食堂的人潮中傳出。
「松！」
「咈咈咈－－」明智光秀快速射出手上的手術刀，只是道道銀光皆没入利家經過之後的牆壁裡。

佐助一瞬不察，前田利家的竄逃路線不知何時，又變成直直往他們的方向奔來。
「小幸！」佐助連忙拉著幸村的手，繞向另一邊的出口。
被喚為松的少女俐落地抄起斜倚牆角的掃把，趕緊前往利家之處。
「唔！」眼見手術刀將要命中前田利家，利家自知即會閃躲不過。

喀！喀！喀！喀！喀！

千鈞一髮之刻，手持掃把的松將手術刀盡數打落，炯炯有神的一雙美目怒氣騰騰：
「明智老師，您不認為使用手術刀這種利器攻擊學生未免太過火了？」
－－真是好身手啊……不管哪一個。如果可以不要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就更好……。佐助無奈。
「好厲害！」一旁的幸村邊跑邊看得兩眼閃閃發亮。

出入口即在眼前，迎面奔來的，是位綁著雙辮的國中部小女生。一見來者，穿著粉紅色背心的大叔們瞬間歡呼起來：
「小伊月－－！」
這位少女正是學生食堂的精神支柱－－伊月。
「大家都沒事吧？」小小的女孩叉著腰，元氣十足地喊道：
「明智老師，請不要在食堂裡做出危險舉動！」
「哼哼哼……呼呼呼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－－！」明智光秀發出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怪笑：「我啊，就是要說不呢？」
「那老師抱歉了，我只好對您不客氣。」伊月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隻比她本人還高的鎚子：「凡是搗亂食堂的，伊月是不會輕易饒過他的。」
「小伊月－－加油！」大叔們成了最熱烈的啦啦隊。

一方是有名的變態校醫－－明智光秀，另一方是強悍的少女們－－伊月、松，以及引起這場混亂的元兇兼苦主－－前田利家。
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。

－－喂喂喂！開玩笑的吧？來勸架的反而跟人家打起來了，這到底是什麼道理？佐助搖了搖頭，拉著幸村加緊離開這是非之地。